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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我的兄弟——伊利法特

时间:2016年01月07日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字号:

难忘我的兄弟——伊利法特

图为伊利法特。

丝路新观察网1月7日电(李全军)此篇是我早已想写的文章。在我的亲兄弟般的塔塔尔族朋友伊利法特肝癌晚期,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日子里,我几次拿起笔想写这篇文章,但总是被心中的酸楚和盈眶的眼泪憋得写不出一个字来。除此,还有一种深深的期盼,期盼奇迹出现,期盼上苍能眷顾这个年轻、聪明、善良的小伙子。

    

10多年的异国友情

2011年5月14日早约9时左右,伊利法特的母亲莎莉娜给我打来电话,哭着告诉我,她的31岁的儿子伊利法特去世了。当时我手中正拿着一枝新采集的,还挂着露水的槐花。当听到让人撕心裂肺的噩耗后,压抑已久的伤痛和忧伤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我哭了,久违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虽然未出声,但很恸,手中洁白槐花上的露水似乎也变成了泪珠。中午我未曾进餐。

我和伊利法特是2000年的春天认识的。当时我还住在比什凯克苏维埃大街335号的一个院子里。经朋友介绍他找到了我。当时他才20岁出头,是吉尔吉斯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小伙子身高1.78米左右,体态匀称,皮肤白腻,亚麻色略带弯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带有明显欧洲人特点的脸庞和五官,如雕刻出来的。在笔挺的飞行员制服的衬托下越发英气四溢。他找我是为了买2台小型食品包装机。因为他家是伊塞克湖州卡拉库尔市最大的、专门从事鱼类养殖、加工的公司。谁也想不到,10多年前的这次生意成就了我和他、我的家庭和他的家庭的异国友情。

伊利法特的母亲很早就失去了丈夫。但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失去男人时会悲痛欲绝,而是有种被解放的快意。因为不求进取的丈夫除了给她留下了两个乖巧的儿子外,几乎给她的全是伤害。为了不让两个幼小的孩子受继父的气,倔强的母亲一直未再嫁。顶着同村庄流氓、醉鬼的不断骚扰,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两个孩子。从记事起伊利法特就看到了母亲的艰辛,因此,他和已经成家的哥哥发哈特对他们的母亲非常孝顺。有几次我看到母子几个围坐在餐桌那里一边品着香茶,一边轻声细语地交流着,一派天伦景象。

    

我们都视对方家庭如亲戚

与伊利法特交往是令人愉快的。我感谢上帝给我预备了这个年轻、有教养的朋友。他出航归来,时常会给我一个问候的电话或携带一些我喜欢吃的食品登门看我。我们就这样润物细无声地交往着,既做朋友,又做兄弟,有时候还做我的客户。我们的交往还影响了我们各自的家庭,我的妻子和伊利法特的母亲、哥哥、嫂子也成为好朋友。我们都视对方为亲戚。

2007年的春天,我回国到西安某医院做手术(1998年因车祸我坐在了轮椅上),伊利法特闻讯后,向公司请了假,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个漂亮的塔塔尔族姑娘)专程到中国医院看望我。当这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站在我的病床前时,手术后的剧痛顿觉减半。为了能天天陪伴我,伊利法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住下,陪了我一个礼拜。

2008年伊利法特结婚了,母亲莎莉娜已经成了卡拉库尔市最大的私营公司老板,把小儿子的婚礼张罗的豪华气派。我有幸被邀为贵宾见识了塔塔尔族婚礼的盛况,人们都交口称赞这段美满婚姻。可事隔一年,一向乐观阳光的伊利法特告诉我,他离婚了。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以一个过来人的阅历告诉他:“没什么,时间能消磨一切,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哥我帮你找一个贤惠的中国姑娘。”

    

身患绝症谈人生无常

人们都说,世上最难懂的就是这个“情”字。“情”如一把杀人钢刀生生地把我这个塔塔尔兄弟给葬送了。但他实在太爱这个女人了,没法忘记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伊利法特经常疯狂的工作,废寝忘食,试图消释心中的伤痛。他的亲戚、朋友不停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一个个风采各异的女孩站到他面前,但都被“情”魔所困的他一概拒绝了。伊利法特脸上再也没有出现那灿烂的由心而发的笑容,眼神忧郁游离。我知道他的心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苦劝是无用了。有时候我心里骂他,怎么塔塔尔人中也有像梁山伯这样一根筋的人。

2010年冬天,伊利法特在出航法国巴黎时,胸部剧痛难忍被送到医院诊断,最后确定为肝癌晚期。生性倔强的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认为他有当战斗机飞行员的体魄,绝不可能得这种奇怪的病。回到吉尔吉斯后,他先后找了五家医院,其诊断结果各异。强烈的求生愿望让他什么药都吃,什么医都看。为了不让母亲过度伤心,他又竭力掩饰肉体上的痛苦。有病乱求医的他,还从巫婆神汉处高价买来叫不上名的“灵丹妙药”。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专门托人把他在吉国拍的CT片传到中国几家肿瘤医院,让中国的专家进行分析。但反馈回来的结果令我失望到了极点:肝癌晚期,无手术意义,建议施药减缓病区疼痛,预计生命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在他的生命即将终结的100天内,肉体上的剧痛让他每三个小时要打一次杜冷丁,倔强的意志一片片被蚕食,腹中的肿瘤一天天长大,进食困难又让他每日吃不了150克流食,原来健壮如牛的小伙子变得形若枯槁,步履蹒跚。我不死心,让我的妻子带着他和他的母亲到中国找最有名的中国中医,结果仍是药石无效,回天乏力。

    回到比什凯克后,我和他的家人共同商定,将重点放在他的临终关怀上。我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去陪陪我的兄弟,他也从原先的狂躁期盼中回归到冷静。交流中,我们坦诚无惧地谈了死亡,谈了人生无常,谈了旦夕祸福,谈了人间真情。每次分手他都挣扎着送我到大门口,告诉我:“大哥,希望你多来几次陪我说说话”。我憋着眼中快掉下来的眼泪回应他:“一定一定”。

就这样,只要一有时间,我就风雨无阻地看着我那日益虚弱的兄弟。

在他的母亲告诉我他去世的消息几分钟后,我已经在赶往生他养他的家乡——卡拉库尔的路上。按照习俗,亡者不超过24小时一定要入土为安。

    

中国大哥依旧怀念

我的兄弟伊利法特走了。如同凋零风干的槐花随风飘去,留给我是对他无尽的思念。在以后,只要我有机会去卡拉库尔市,我都会顺便到市郊约15公里的他的墓地去看看他。这里也是他家族祖先的安息地。有他的祖先陪伴,我想他一定不孤单。坟头芳草萋萋,他在天上的灵魂肯定也能感觉到一个在吉尔吉斯的中国大哥仍然在怀念他。

我和我的家庭一直与他的母亲和他大哥法哈特的家庭保持着亲戚般的往来。失去了爱子的沙丽娜,仍没有从痛苦的阴霾中解放出来。伊利沙特生前开的汽车,被她放在院子里,每周擦洗一次,而且从不让人动。大儿子发哈特想减少母亲睹物思人的折磨,动员她把车处理掉,但执拗的她坚持说:不能动,伊利法特还会回来。

他们家的主要房间,摆放着不少伊利沙特生前的照片,每张照片的眼神都深情地凝视着他的亲人们。他母亲天天等待他的归来,没有放弃。也许是上天的怜悯,2012年8月份,伊利沙特的大嫂萊利亚,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长相神态酷似伊利法特,被妈妈莎莉娜视为珍宝,这多少能让她在丧子之痛后获取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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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全军 / 编辑:YJ)